带狗子

【竹马 相二】报恩记(一辆慢速牛车)

高天原上打架第二厉害的老神仙相叶大神并不是个省事的主。

那晚天照大神的宴席散后,他提着两壶问老槐树底下的神仙要来的清酒,一边走一边喝,因是个喜喝酒却酒量不怎样的神仙,自强要喝,故而酿下了祸事。

他从山崖上一头栽了下去,连滚了几圈,一下摔入了人间。



人间是个好地方,人多鬼多妖多,若融了圈子打将起来,那可就不得了,堪称物种大乱斗。

相叶大神并非头一遭来人间,虽也熟悉,但今夜状态独不好。

醉了,佩着的凶剑也丢了。

虽法术高强,但此时要与地上这头被自己砸中的大蛇搏斗,恐怕也要费一番力气。

那大蛇因为被相叶大神平白砸出了个包,本就光秃秃的有鳞而无角的脑门便更丑了,因一直在追求美貌的缘故,顿时怒上心头、凶性大发,要与相叶大神拼个你死我活。

对于状态不在的相叶大神来说,这不是一桩易事。



相叶大神醒来的时候,自己正在一只狐的穴中。

那是极美的小人儿,正坐得离自己近近的,虚虚靠在石墙上,手里捻着桂花漫不经心地玩。

间或抬眼速速瞥他一眼,那琥珀色的眸子纵是在无光的狐狸洞里也泛着流光。

相叶大神刚从宿醉中转醒,第一眼便得见那美人的狐狸尾巴,也是好皮毛了,那黄褐色的茸毛大尾巴一下下荡在空中,尾巴尖偶扫过地上尘土,却还是洁净。

那边,那一身黄衣的小狐狸,很是得这位老神仙的心。

“狐狸精!”这位只会打架的神仙拍床而起。

狐狸眉头一蹙。

“我虽确确实实是只狐狸精,但这词在人间还属贬义的多,你这么称你的救命恩人,是否欠妥?”那狐狸展了展眉,扔下手里桂花,直直地向相叶大神眉间点去。

桂花枝丫直指眉心,准头极佳。

“我本是个不会说话的,多有得罪。”

“本以为高天原的神仙都舌灿莲花,却也有你这山野莽夫。”那狐狸笑了笑,又舒舒服服躺下,卧在他的竹躺椅里。

“何不把我认作个妖怪,却直生生看出了我是何处来的,真是好眼力。”相叶大神拿过桂花,捻在手中转个圈玩,想着自己到底嘴巴笨,一开口就得罪了人,便想着赔罪,但也不过是十分生硬地夸别人了。

“我身为狐狸,也该有狐狸那份不检点的瞎机灵劲儿。高天原上神仙什么样,我可了解,只巴巴等着哪天狐媚个痴心的傻神仙,带着我这小狐狸去高天原望望,也可作个人上人了不是?”

“敢于直言,心思单纯,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妖怪,我带你去高天原,可好?”相叶大神掀开被子,拂了拂自己那身孔雀绿的衣衫,自然气度不凡。

那狐狸到底如何想的他其实并不太在意,只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应是报恩的道理。但于私,也十分称心如意了。不若说,这就好像是狐狸在报恩般的,自己只捡了个便宜。

他自己也不知怎么了,竟然很想把狐狸带上高天原去。

且那狐狸生得干净,不像妖,像神,勾人般的,只求能让自己再看个几眼。

那小妖见他这副急着勾引自己的模样只笑过,似并不当桩事,“狐狸的话,你也信?真真是个傻神仙。”

“诶,是吗?”相叶大神挠头笑笑。


相叶大神想,许一开始就在想勾引不勾引的事的,便是自己了。

那狐狸并未动心思,自己一天上的神仙却先思了凡。


那小狐狸叫二宫和也,虽相叶大神常以“小狐狸”唤他,但其实也并不是小狐狸,应是个老狐狸。只生了一张好皮,这百年时光流逝,也未见变化,像是刚满了修为化出来的青涩狐狸,却是断断看不出比相叶大神也就小了一千岁的。

那狐狸也喜叫相叶大神“老神仙”,因那千年时光,对妖怪来说,也实过漫长,虽有话说山中不知岁月,可实际那日子过的是要多慢就有多慢,只晓那树那花不停开开落落,哪知去了几年,过了几轮,若无大事,只掰着手指过日子,也是一番好熬的。

日薄西山,狐狸匆匆从山下赶来,拿着偷来的食材给神仙做了碗补汤。

那神仙斜倚靠在床上,眯着眼睛回想着在高天原的事情,劝那狐狸先把补汤放下,两人干干净净坐着,互相聊会天,打发打发时间。

“原是个关不上话匣子的。”狐狸笑着抽了张木椅,坐到床头,“你讲吧。”


“我这比你多出的千年光阴,不过也就是征战四方,谁不服就削谁,凡此种种,想来也有不少大妖怪死在我剑下,惹了不少孽缘。可知长生不老也并非好事。就连我那剑,也因尝了不少血的关系,成了把不折不扣的凶剑,且这么听听,你可知我这身上业债几重了?”相叶大神把自己在这一千六百年间打过的所有人都与狐狸讲了一遍,狐狸想,他是否脑子里有本花名册,日日地翻出来看看,如此才能记住那一个个名字。

“可知都是时光的祸。”狐狸笑笑,听那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老神仙打屁是件有意思的事,况他也许久没有听人说话了,纵使是无聊的事,他也想听听。

老神仙接过狐狸递来的汤碗,凑上细细嗅了嗅,“真香。”

眼里闪闪发光的。

二宫狐狸托着下巴看坐在床上喝鸡汤的相叶大神,瞧他虽平日并不喊疼,但身上那道道伤口到底还是骇人的,想自己饭后散步偶路过那巨蛇出没的林子,本是酒吃多了,有些不辨方向,刚想抬脚速速离去却看见地上那被血染红的青衣男子,远远看去还觉是那大蛇人身,想他虽为大蛇为害一方,却审美并不如何,连鳞都是红配绿,那大概就是过路人嘲笑他这赛狗屁的配色,故而才奋起反击,见一个杀一个的吧。细看着又觉不对,他瞧见那一旁歪脖子的老树上挂着一大蛇的死尸,才晓得地上那位红配绿先生是打蛇英雄了。因念他可怜,当时并未多想什么就背着血染的神走了。只觉那人的血似滴滴答答流入自己衣领,顺着脖颈向下,不甚烦人,顿时酒也醒了大半。却也扎心去了,叫人觉得心疼。想及此,不免有些老妈子情节,“这鸡是我下山叼来的,遭了那老农一顿扫帚猛击,你可好好尝吧。”

“既如此,恐怕是要连鸡骨头都捧着啃得了。”相叶笑笑,喝了一口汤,发现这狐狸虽一副媚相,却也很沾地气,并非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这一口汤也足见真功了。

“狐狸,你说说,我承蒙你不弃,平白捡了条性命回来,如今又有鸡汤养着,现这又该如何报恩了?”留了一口清汤的味道,慢慢回味。

狐狸抿嘴想了想,似乎如何也不顺心,最后只呼出了一口气。

“并不要如何。等我以后想着了事,找你来讨个愿便好。”

相叶大神又细细看了看狐狸,只觉是个有趣的人。

相叶伸手搭上狐狸爪子,“你不如把我划入你的私有物品一栏,以后我的便都是你的了,何须什么愿望?”

“岂不贪心?”狐狸展眉,对着神仙笑笑。

“不贪,不贪。”老神仙摆摆手。

狐狸抽手,冷冷瞥了靠着床榻的神仙,“你这神仙,空讲自己是那高天原上打架厉害的,却被一条地龙弄的很是落魄。且看你这净面瘦削的样子,虽是气度不凡、风华内敛,却怎么看都好似读书人,是个会做表面文章的人。可知你这人并不如何实诚。我这人,虽为狐狸,但也只求个真心人。因婚姻乃狐生大事,我可不敢随便收了你。”

“实诚实诚,我何不是个实诚人?!你要了我,我可以跟你生生世世,只我命数尽了,我们缘分才算完了!”那神仙竟然急了,死抓着狐狸的手不放。

狐狸眯眼,细细看了看神仙的身段,并不多言。


那事好像就这么过了。

相叶大神却并不如愿,因他在天上如愿日子过得多了,是怎么样也受不了不如愿的气的。


相叶大神动了心思,是一心要以身相许的了。

只狐狸好似不是狐狸,那人生来就冷淡,抽了媚骨,只留张媚皮,光撩却也不干实事。


相叶偷看那狐狸给自己脱了衣服换药的样子,冷漠得好似就像一行医多年的大夫在平凡的一天遇到了一位再平常不过的老奶奶来讲宿便问题一样。

那狐狸拿着和别的狐狸换来了药草,含嘴里轻轻嚼着,一会便吐出敷他背上,他因想引起狐狸注意,故意“嘶——”了一声。那狐狸没收好自己的耳朵,当着相叶的面轻轻动了动。相叶知道,狐狸全身上下都演技满满,除却那双毛茸茸的耳朵。

那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

“疼了?”狐狸似乎识破了神仙的小伎俩,只心里偷笑一二,又摆了个脸。

“可疼。”相叶泪眼汪汪。

那狐狸没理他,只又拿了药叶,轻嚼起来。

“小和啊,我在思量一事,你那口水和着药一起给我敷着,说明你们狐狸的口水也就好比药汤了,不如以后你给我吃草药,就也先嚼了,再给我。我好好快些,给你报恩。

“或许这样有些麻烦,不若你不必吐出,我在这张着口等着,便就很快。”神仙很会打算盘。

刚说完,神仙又觉太过露骨,怕那狐狸听了不舒服,便又转过头去,巴巴望着小狐狸。

“怕我骂你老流氓?”狐狸瞧这他在看自己,便停了手,轻轻看了看神仙。

“怕你忽然吓着,便又不喜欢我了。”

“何时喜欢过你?”狐狸笑笑,从口吐出了药草,放入木盏中。

神仙有些窘迫,又不好直看着狐狸,便只好盯着狐狸游移的手看。

木桌子上摆了刚吃完的餐饭,清汤寡水,很是素净,比高天原上的舒服多了。那是狐狸的手艺,深得神仙心。

神仙看着桌上摆着的红烛,看那火焰在空中跃动,偶“哔拨”出了响,那狐狸无奈,拿着剪子,剪起了灯花。

相叶大神当初在天上就想象过自己的妻子应是何种模样的,有那雪夜折梅的,也有那案前抚琴的,还有那醉卧花下的,却那窗下立剪窗花的模样最让他情痴,且这狐狸比他想象的美人还要好看,就更痴了。

出尘却也有烟火气,是那摸的得的天仙。

那可真是喜欢极了。

“狐狸也不是长了石头心的,你也喜欢我的,我怎么看不出了?”神仙嘴硬,随意嚷了口。

那狐狸愣了愣,空摆着剪子在烛火里烤了。

“未见过这样的神仙。”他摇摇头。

“因是罕见的神仙,牵出去溜溜,说上句'他是我家里人'也是桩拉风的事了!”

狐狸笑笑,转而放下剪子,一屁股坐上了木桌,撑着下颔,看着相叶。

相叶也看着他,默默无语,很是尴尬。

狐狸笑了。

“你要真喜欢我,吃了我也可。与其听你整日拆心思瞎叨叨,不如你让我见见那人间的风花雪月,芙蓉帐暖。”

“你怎…还是个小童贞狐狸?”

“我这人,因皮相好,该婚配时也年轻气盛,对同族的母狐狸都很瞧不上,一来二去,竟一个人了很久。只闻说,绝色的狐狸在戏本子里都要谈个惊天动地的恋爱,从前倒有些向往,觉得自己正正好好是那男主角。现今老了又并不求那些,只想平平淡淡,有人陪着,也就好了。看你这傻神仙的样子,或许倒可考虑一二。”

“刚才想了个这样的愿望。因我非神,命数自比你短一头,那便愿…自我死前,都由你伴我。”狐狸思量良久,缓缓吐出。

“好。”相叶大神早就在等这话了,得了应允便掀开被子一跃而起,一把捉住了那怔住的狐狸,提到了床上。

床第之事不可细说。


今天偏要说说


醒来后因那晚又应了相叶不少胡言乱语,说了不少肠子都要恶心出来的话,那狐狸并不舒心。

光着身子被相叶钳在怀里,只恨不得自己是个泥鳅精,游刃有余便可脱了身。只可惜自己投了个哺乳动物的胎,那便很是不巧——那神仙到底也是个战神,虽看着单薄,但却是精瘦,蕴了一股子力气在那皮下,许他又人活千年,吸了不少灵气且打遍四方,见了不少场面的关系,纵是睡着也竟有些压倒性的气势,确有些骇人。只因着自己是他心尖上的宝的关系,便有些有恃无恐,倒觉得是得了个靠山了。

却还是讨厌他,恨不得给他来一脚——自己这守了六百年的童狐狸身就这么没了,且“一夜风流”真搞了大半夜不说,还留了一身子酸疼,他老了,经不起折腾。如今像个散了架的狐狸娃娃躺在床上,这苦又该向谁说?

现老神仙还睡着,他被他箍在怀里,加之一身不爽落,是走也走不得,只得陪着睡。

他看着阳光轻轻柔柔洒进洞口,照亮了他的木桌木椅,那白白的尘埃轻蓬蓬被秋风扬起,在木头上转着圈子。

仔细一嗅,空气中却有几分尘埃味道和清清爽爽的味道。

讲到“相叶雅纪”这个名字,狐狸第一反应想到的并不是高天原上有名的神仙,只想到了阳光透过树叶间间隙照耀下来的样子。他此刻嘴里偷念着这四个字,只觉得安心又舒服,好像自己正在树下,被那阳光揉着脸蛋。

不错…这个恩,报得还算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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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想写个连载来着的,但写到这里也觉得不错。

这个故事在我脑子里还有很多,不知道要不要写下去。

要继续看的话,就评论一下吧,回个。也可以


篮子说我写这文满满的抄袭狗的画风,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啊,我写古风就是这样矫情。

于是篮子叫我狗七。

简直侮辱了狗。

于是我叫她郭敬篮子。

这是个有关抄袭圈的语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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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们开心,我是狗子,不是狗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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